[摘要]本文从隐转喻视角分析“脸、面”和“cara”的词义发展方式，考察“脸、面”在汉西外向型词典中的义项分布，运用CORPES XXI语料库验证西班牙人对“cara”的实际使用情况，从词典编纂的用户友好原则和实用性原则对“脸、面”义项分布的优化提出建议，以期为汉西外向型词典的编纂提供启示。
[关键词]汉西外向型词典；身体词；隐喻；转喻

    引言
汉语在西语国家的广泛传播使得汉西外向型词典的需求不断增大，但我国编纂的外向型词典仍未实现从以编者为中心到以用户为中心的转变，没有真正考虑到用户需求，内向型汉语词典痕迹严重，因此编纂一部适用于西语母语者的实用性强的外向型词典是一项重要任务。
自莱克夫和约翰逊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首次提出隐喻和转喻是人类主要的认知方式以来，语言学家们逐渐提出了认知词典编纂的想法。隐喻和转喻作为词义构建和演化的重要方式，对词典编纂中的义项分布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它们既能反映词义发展途径，又能揭示人类认知途径。人体作为人类最基本的认知域，词义延伸通常是以它为基础向外扩展的，因此身体词的词义延伸是人类认知过程的重要体现。
本文选取身体词“脸、面”和“cara”，从隐转喻视角对其词义发展方式进行分析，考察“脸、面”在4本汉西外向型词典中的义项分布，通过CORPES XXI语料库分析西语母语者对“cara”各义项的实际使用情况，旨在为汉西外向型词典的编纂提供帮助。
一、“脸、面/cara”词义认知途径分析
认知语言学的发展为词义发展现象提供了新的解释方式。王寅认为^[1]289：“一个词会有一个中心意义（常为原始意义），然后运用隐转喻等认知方式不断扩展，形成了一个多义范畴，它们之间具有理据性（即像似性）。”吴淑琼^[2]89认为：“词义扩展从主观上来说主要是通过人的转喻和隐喻思维来完成的， 而隐喻是基于转喻的。”可见隐转喻是词义发展的主要方式，而思想的隐转喻则只有通过相似关系才能发生。
莱克夫和约翰逊以“时间就是金钱”为例，指出人类未必都用这样的隐喻认知来概念化时间，因为这跟文化是息息相关的^[3]9。所以不同文化中人们对同一事物的认知是有差异的，而这在词义的发展中尤其得到体现。
《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4]和Diccionario de la lengua española第23版^[5]分别作为中国和西班牙的权威词典，对词汇的释义具有全面性、权威性，因此我们选取两本词典中“脸”、“面”和“cara”作为简单词和名词义项的释义，分析它们的词义发展途径，了解它们所反映出来的认知异同。其中“脸”有4个义项，“面”有8个义项，“cara”有14个义项。具体释义见图1：
 
图1. “脸/面/cara”的义项分布
据图1，“脸”、“面”和“cara”的义项1均为基本义，其余为延伸义。隐喻是通过一个事物去认识不同范畴的另一个事物；转喻是同一认知域中一个事物的突出部分去认识另一个事物。
因此，“脸”的义项2“某些物体的前部”为身体这一始源域映射到物体这一目标域中的隐喻义；义项3“情面，面子”为隐喻义，即脸是人的象征，脸代表人的尊严，为具体到抽象的延伸义；义项4“脸上的表情”为转喻义。
“面”的义项2则是从一个认知域投射到另一个的隐喻义；义项3和4均是身体部分代指整个人的转喻义；义项5和6均在义项2的基础上再次发生隐喻义的延伸，不仅从大范围的物体的表面细化到具体某一类物品的表面，还从物体的面延伸到几何学空间体或平面上的面；义项7表示人或物的某一部位或方面，既是具体的又是抽象的，义项8为义项2的延伸，由单个物体的面发展为空间方位词，所以义项7和8均为隐喻延伸义。
“cara”的义项3、4、5、8可与“脸、面”对应；义项2为隐喻义，从人脸扩展到动物的脸；义项6是义项5延伸的隐喻义；义项7一定程度上可与义项6和义项8通用，也为隐喻义；义项9从身体转向事件，并限定为事情的某一表象或方面，也是隐喻义；义项10和14从身体部位上升到性格层面，也为隐喻义；义项11为树干上的切面，已脱离人体本身，到了另一范畴，为隐喻义；义项12和13也为隐喻义，描述几何学中夹角或多面体的面。
综上，“脸、面”和“cara”的义项均通过隐喻和转喻从基本义向延伸义发展，虽然存在明显差异，但部分词义及其认知途径能够对应。因此，我们在进行“脸、面”的释义编纂时可参考“cara”的释义，一方面可将对应义项作对等处理，即保证汉西释义对等，另一方面可将不对应的义项进行标注，以提示读者。
 
二、汉西外向型词典中“脸、面”的义项分布分析
在分析词义发展方式后，我们对《现代西汉汉西词典》^[6]、《精选西汉汉西词典》^[7]、Diccionario Pocket Chino: Español-Chino / Chino-Español^[8]、Diccionario bilingüe manual汉-西español-chino ^[9]这4部国内外使用较多的汉西外向型词典中“脸、面”的名词义项进行分析，具体情况如图2所示：
 
图2. 4部词典中“脸、面”的义项分布
在分析这4部词典中“脸、面”的义项分布后，我们发现以下问题：
1. 义项不完整。4部词典中“脸、面”的义项均不完整。义项完整作为词典义项排列的关键环节之一，是学习者全面认识词汇、了解词义、掌握用法的基础，应该在词典编纂中得到体现。
2. 义项缺乏词性标注。仅《精选西汉汉西词典》和Diccionario Pocket Chino: Español-Chino / Chino-Español对义项作了词性标注。词性作为词汇的基本特征，应该在词典义项中明确标注出来，帮助学习者理解并正确使用词汇。
3. 义项缺乏隐转喻标注。根据汉语者和西语者的认知途径，对义项进行隐喻和转喻的标注，有助于提高词典的可用性。
 
三、汉西外向型词典中“脸、面”义项分布讨论
不少关于汉语外向型词典的研究表明：作为学习者认识和积累词汇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资源，词典编纂必须立足于对词典使用者的词汇认知特点或特殊性的了解基础之上，要从二语习得者的角度去探索和考虑词典的义项分布^[10][11]。而当前词典研究也越发注重词义发展中认知的作用，词典编纂也越发遵循用户友好原则，即新一代学习词典的编纂应采用认知语言学的方法来注释词汇和标注词义，以便二语习得。此外，词典编纂还须满足实用性这一重要原则^[12][13]，即运用语料库考察母语者对词汇的实际使用情况，分析各词义使用频率和使用倾向，并将结果融入到词典编纂当中。
CORPES XXI是一个语料丰富、全面的大型通用平衡语料库，我们运用它考察西班牙地区“cara”各义项的实际使用情况。在随机选取的2016-2021近6年的515条语料中去除形容词和短语等语料后，有效名词用法语料共505条。最终发现“cara”除本义外，转喻义“Semblante（表情）”使用频率最高，出现181次；隐喻义“Presencia de alguien（当面、面孔）”出现77次；隐喻义“Parte positiva de una cosa o de una persona， por oposición a cruz（某物或某人的正面，与侧面相对）”和“Aspecto o apariencia de una cosa o asunto（事情的某一方面、某一表象）”分别出现14次和13次；剩余义项使用均不足10次。
基于用户友好和实用性原则，我们对汉西外向型词典中“脸、面”的义项分布提出以下建议：第一义项为基本义，延伸义按先转喻义后隐喻义排列并标注词义发展方式；同为转喻义或隐喻义的义项按“cara”对应义项实际使用频率高低先后排序。
 
四、结语
本研究对身体词“脸、面”和“cara”的词义发展分析得出，虽然其词义存在明显差异，但部分词义及认知途径能够对应。查验的4部国内外汉西外向型词典中关于“脸、面”的释义出现了义项不完整、缺乏词性标注、缺乏隐转喻标注等问题，再通过CORPES XXI语料库查验西班牙人对“cara”的实际使用情况后，发现4部词典中的义项均未遵照实际使用情况排序。
在认知词典学不断发展的今天，基于隐喻和转喻理论分析词典中词汇义项分布的方式符合用户的认知习惯，遵循了用户友好原则，能让学习者在词汇学习中有理可循。语料库数据查验的方式遵循了实用性原则，能进一步完善词典义项的编纂，方便学习者。因此，在汉语外向型词典需求不断增长的情况下，我们更应将用户认知习惯和实际使用习惯考虑在词典编纂之中，通过优化义项排序和标注为用户查询提供便利，帮助用户学习汉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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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外国语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市级一流学科2021年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SISU2021XK119）的项目成果。
作者简介：高萌（1998-），女，汉族，四川达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